996工作制,是人类商业文明的一次大撤退
你的工作是996吗?
很多创业企业包括有赞、包括京东公然宣称995、996工作制。哪怕有关部门说这一工作时间涉嫌违法也在所不惜。
前不久,《南华早报》就发了一篇名为《No sleep, no sex, no life: tech workers in China ’ s Silicon Valley face burnout before they reach 30(不睡觉,不啪啪啪,没有生活:中国硅谷的科技工作者 30 岁前就被榨干了)》的文章,让一个公开的“秘密”,再次引发业界的关注。
程序员和工程师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Github上,程序员们发起了996.icu,对这一事件进行了讨论。
我们的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给资本家创造剩余价值。1886年5月1日,美国2万多个企业的35万工人停工上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工人们高喊着“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息,八小时归自己”的口号,要求实行八小时后工作制。
示威游行经过了留学和牺牲,1889年7月14日,在发过举行的第二国际代表大会中,把5月1日定为了国际劳动节。
不过直到2017年,中国劳动力每周工作时间在50小时(含)以上的42.90%(中山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
2018年,亚洲跨国工会企业监察网络举行的国际工伤纪念日活动主题就是:“我们要休息,不要过劳死”(Less work more sleep)。
133年前,先驱们争取到的权益,最近几年,被号称改变世界的互联网创业企业践踏于脚下。以创业精神之名,公然挑战劳动法,公然挑战社会常识与良知。最近几年风靡的996工作制,是人类商业文明的一次大撤退。
1、没有什么是正常工作时间解决不了的。
现代企业创造价值更高,因为我们有了更智能更先进的工具,而不再是人工“扛大包”。鼓励加班,就等于说,我们的工作没有技术含量,必须得靠人工扛着。如果自来水厂一切都自动化,那么久无需加班太晚;如果四处漏水,就不得不去加班处理,甚至加班常态化。
尤其是互联网企业,以创业精神之名加班,可以认定这是和硅谷的差别。换言之,硅谷的企业发明的工具逻辑自洽,所以只需要完善工具;而我们的加班企业则是用人力代替工具,就不得不加班“扛大包”。
假如有个人工智能软件,是真的智能的,那么自然不需要每天加班;但假如有个人工智能软件本身并不智能,本周是人工整理语音。那么后者不加班,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但是,一个扛大包的企业,说要改变世界,你信吗?
中国创业热热闹闹的这些年,改变中国的也没有几个;改变世界的?你懂的。
2、996是对经济恶化的一次趁火打劫
最近,经济不景气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各个渠道都在不断采取措施保就业,这种情况下,很多企业也有底气说坚持996。
当然,还有一个恶意的揣测。通过这种方式,让很多人自动离职。这也会免除裁员的压力以及成本。看起来鸡贼,恰是他们对环境的准确把握。减少成本、同时让留下来的人创造更多价值,一举多得。所以连京东都加入了这一行列。
但996显然,对于提振经济于事无补。中国制造业的问题是过剩;而互联网企业的问题则来自自身创造的价值很有限。没有价值还要硬做,怎么办?烧钱补贴,以及人工多加班来弥补。
3、996没有战略只是战术
雷军曾经对猎豹移动的CEO傅盛说,不要“用战术的勤奋掩盖战略的懒惰”。
用战术的勤奋来掩盖战略的懒惰,是“管理者缺乏学习能力、以及督促团队拥有学习能力,尽快成长”的后遗症。可以想象的是,两家短兵相接的团队在拼996,本质上就是搞追踪、放冷枪。
也因为没有真正的逻辑自洽的高科技创造和流程管理、品质控制、持续校正(赵博思的模式、品控、校正),所以在中国,知识和能力都是不值钱的。原本最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在中国的互联网企业里,成了最该退休的人。35岁已经是招聘的上限,这说明管理、专业等等都不是最必要。只要有体力去干活就好了。
这也是所谓的“模式创新”的秘密。最终无非是人海战术。而模式创新,真正成功了哪家企业吗?只不过是VC们忽悠了一群焦虑的企业家,把他们的钱拿出来给自己做了一次实验。
4、996并没有真实效率
除非激励到位,否则,所有的996,工作效率并不会高于优秀企业的955。
一个原本就成功的企业,加班也不会不成功,但是持续加班也不会导致更成功。成功应该是企业效率的提升,核心竞争力的提升,而工作时间的增加,并不一定做到这一点。相反,这可能会导致企业凝聚力下降。
此刻经济下行,大家都惶恐要保住工作,而一旦经济好转,996的企业……
更糟糕的是,员工不是傻子,实行996以后,很多团队也不过是把原来5天的工作,重新分解到6天完成;原来8个小时的工作,充分分解到12个小时完成。
很多团队忽略了,主动加班和被动加班是完全不同的。创业初期大家有热情,那不是在加班,而是在创造,在解决问题。但不可能永远创造。
如果加班就能解决问题,那么中国早就是世界第一强国了。但当我们往前突围的时候,我们发现核心技术、专利、生产线、企业流程仍然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大山。加班,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相反,大家会逆向选择,加班反而更低效率。
5、996是缺乏管理效率低下的结果
因为资源优势,在中国,有一群不懂经济不懂管理也不尊重客观规律的创业者,总试图挑战客观规律。
无论是O2O还是P2P还是很多其他创业领域,都在大炼钢铁,以为人定胜天。他们以为955完不成的事,996就可以做到。这就好比一枪打不到月亮,以为多打10枪就可以了。
用人工来替代机器流程,也是一种懒惰。比如国际级别会议现场,都有SOP的操作手册,需要有专业的团队,这些团队自然也有经验和能力,而且可能越操作越牛。但是有些会议根本不费那劳什子劲,就是几个人顶上,哪里需要补哪里,也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差不多就忽悠一下。
具体到工作中,这种情形就更加明显。工作流程的完美协作,根本没有。然后部门之间互相妥协,不断的会议沟通,工作进度互相羁绊、拖延,原本3个小时的工作,可能3天也完不成。为了弥补流程的错位和管理的混乱,就通过延长工作时间的办法来找补。最终却带来了更大的浪费。
最近也陆续有人出来发声,可以想到的是,随着创投的冷却,不懂管理但从事996的创业者会越来越少,没有资本的盲目下注,这些人活不过一集。
我们不断的创造,是为了让生活更好。但是,我惊讶的发现一个悲哀的现实:中国引以为豪的996工作制,已经造成了中国最大范围的商业文明的大倒退。
我们可以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我们也必须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还不如133年前,我们以生命为代价去打工,那么,哪怕有更多的高科技,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世界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