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艺节｜舞剧《杜甫》：诗都交融在其中
5月22日、5月23日，作为第十六届文华大奖参评剧目，重庆市歌舞团原创舞剧《杜甫》在上海东方艺术连演两场。
“如果说《永不消逝的电波》是一部写实风格的作品，《杜甫》就是大写意的。”剧目总导演韩真和周莉亚自从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开幕以来忙到“脚不沾地”，她们共有两部作品入围，都是人气很高的作品。
《杜甫》2015年开始排练，2016年首演，3年时间，已经演出了80多场，收获了专家观众的一路好评。
“不能辱没诗人是我们创作的决心和初心。”接到这部剧，韩真和周莉亚就全心投入，请了7个杜甫研究专家给她们讲课，平时看视频听音频也都换成了《百家讲坛》等关于杜甫的内容。进入正式排练阶段，她们带着重庆市歌舞团的演员们在排练厅里跳了6个月，超过1500小时，“因为这段历史离我们最久远，需要更多的投入。”
杜甫为人共知的诗歌风格是“沉郁顿挫”，但这位诗人却不是生来沉郁。“韩真和周莉亚读了许多杜甫诗歌，越来越能够与这位诗人心灵相通。杜甫生活在唐朝由盛至衰的时代，“开始他也写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诗句，但后来就变成‘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杜甫》有一个副标题“一个人笔下的唐朝”，这是整个舞剧的思想线，虽然讲杜甫，通过这个人，想要反映的是他笔下的民间疾苦、时代风雨和他内心的挣扎。
舞剧中处处都是杜甫的诗，却又并未明显以具体诗歌划分段落。“很难说《杜甫》里有他的多少首诗，很多诗都是交融在一起的，越是了解杜甫的人，看演出时从中发现的诗越多。”周莉亚记得，有一个杜甫学会的老师看完演出特意告诉她“太喜欢了”，“看到贵妃走出来，他说我知道这是马嵬坡。“
这样的伏笔在剧中俯拾即是，比如在某些段落里可以看到《哀江头》，某些段落里看到“三吏”“三别”，即便在《丽人行》中，也融入了很多关于杨贵妃的诗词，观众也可以看到“回眸一笑百媚生”在其中，“我们希望不是表意地‘演’杜甫的诗，而是窥探他的所思所想。”周莉亚说。
杜甫的一生是吟诗的一生，其思想、人格、追求、成就主要体现在诗歌上。如何用既不能言又不能吟的舞蹈艺术形式，来表现杜甫这位“诗圣”，让观众“听”得懂、看得明白，是该剧创作面临的一大难点。
最后创作团队选择的方案是“以舞构剧”。摆脱传统的情节叙事，以大写意的手法进行“以舞构剧”，通过一个个符合戏剧表现特征的“块状舞段”的转换，营造一个个隐喻心理情境的空间环境，凸显杜甫渴望“求仕”又心悸“失我”的对比，衬托杜甫丰富的内心情感，揭示“诗圣”所处的时代背景，折射出卓越“诗史”产生的社会文化根源。
杜甫一生的坎坷和他面对国家心怀天下的感情，是创作团队最希望呈现的部分，也是最难演的部分。“杜甫是见天、见地、见自己、见众生的，如何把这一点表现出来，对演员是很大挑战。”韩真说。
为此，创作团队做出了大胆的尝试，启用了一对双胞胎演员，分别饰演舞台上的杜甫和“另一个杜甫”，根据剧情发展需要，安排其贯穿全剧进行有机穿插表演。结合“两个杜甫”不同的人物角色定位，梳理“隔空对话”线索，设计对比强烈的舞蹈动作，增强剧情张力，凸显杜甫内心思想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矛盾冲突，进一步深化了主题。
“杜甫是弟弟李庚饰演，‘另一个杜甫’是哥哥李晋饰演，是杜甫的影子。”尝试“一人双角”，周丽亚坦承是“走了大胆的一步”，她进一步解释，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舞剧多表现个人与外界的矛盾，但《杜甫》却是更多表现他内心和外界的矛盾，“我们创作的思路也是如此，这部舞剧的起承转合不是故事的起承转合，而是杜甫内心的起承转合。”唐太宗说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在剧中，影子就是杜甫的镜子，是他的内心。舞剧中有一段，是杜甫准备出仕时，换上官服，影子和杜甫有一段双人舞，“这时候他其实是看着自己，觉得自己这么丑恶。”
“舞剧中有杜甫自己和时代的对话，自己和自己的对话，所有对话又会转化为矛盾，他自己和国家的矛盾、官场的矛盾……”韩真认为，《杜甫》虽非写实，但从这一系列对话和矛盾中，升华出了现实意义。
所有的舞美和舞蹈设计，也是循着这个思路而去。周莉亚称之为“动机编舞”，例如表现“路有冻死骨”的时候，所有舞蹈动作都在地面，舞者摊开双手呈现乞讨的凄苦，这个理念一以贯之。
许多人惊叹杜甫舞美精良，设计团队却别有深意。《丽人行》群舞中，衣服内衬是纸做的，体现蓬松感；到后面安史之乱，宫女的衣服是硬邦邦的，像灯柱，最后所有人轰然倒下，象征的就是王朝的覆灭；贪污腐败、结党营私的官吏踩着特别设计的高高的鞋子，眼睛看不到下面，即使后面安史之乱已经发生，王朝已经腐朽，官吏的衣服都烂掉了，他们依旧踩着高鞋，不肯看一看现实。
“年轻人对诗歌的理解都是飘逸，但老杜‘沉郁顿挫’的诗也是瑰宝。”韩真说，希望更多年轻人通过这部舞剧了解杜甫。
据悉，该剧曾获第十届中国舞蹈“荷花奖”舞剧奖、重庆市第十四届“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 、第七届重庆艺术奖，多次实现重庆舞台艺术成就零的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