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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水日,让我们走近呼伦贝尔大草原,看牧民是怎么取水的

文化娱乐

2019-03-22 07:18

苏德夫生长于呼伦贝尔草原腹地。他身边的同龄人大多已经离开草原前往城市打拼,而他却选择留下来,用影像记录草原的点滴变化。从8年前开始,苏德夫尝试把镜头对准草原缺水现状以及由此引发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变化。在不断拍摄、积累的过程中,有了这组名为“草原之水”的作品。苏德夫说,希望这组图片能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关注草原,还有那些一年四季都期待着雨雪的草原牧民。

冬季草原上的男人在河边取冰后,会装在勒勒车或者其他可以运输的交通工具里。骆驼拉冰是非常传统的取冰方式之一。骆驼在草原上是非常常见的动物之一,在划分草场之后骆驼的数量急剧下降;骆驼是杂食性动物,常会吃一些盐碱性植物,耐饥渴,曾经是牧民和商旅的最好工具之一。

呼伦贝尔草原的冬季漫长而又寒冷,羊群在雪原上寻觅牧草,如果雪下得太大,羊群则无法吃到牧草。

2012年到2013年的冬天,呼伦贝尔草原遭受严重雪灾,大雪覆盖了通往牧民家中的草原路,牲畜牧草短缺。政府出面破雪开路,帮助牧民运输牧草。

由于草原上的生产体制的改变,原有的游牧生产逐步转变为定牧,抵抗灾害的能力逐渐减弱。曾经草原上下大雪的时候,牧民们则会游牧到雪少的地方,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冬季的牧场一般会在山坡的阳坡,高纬度的阳光会给牲畜足够的热量。冬季转场一般是在没有雪或者雪过大的情况下进行。所以草原上不下雪会带来黑灾,雪下的太大则会带来雪灾,雪是冬季草原上最重要的水源之一。

随着温度的升高,漫长的冬季会在春风的吹拂下,积雪逐渐融化,牧民们将房屋阴面的雪拿到家中融雪饮用。草原上的水缸是最重要的生活工具,冬季储雪,夏季储水。

装好了春天仅剩不多的雪,运送到家中,牧民将使用雪水一直到河水解冻。草原上的牧民对水的使用有严格的要求,不会浪费水资源,对大自然充满敬意。如果一个冬季都不下雪,那么就是“黑灾”,牧民们面对的困难将会更多,冬天过后的春天将会更加难熬。

牧人将雪倒入锅内,煮沸,在经过棉布的筛选后,将一些较大的杂质过滤掉。在很多人的眼里,这样的水质不是很好,不过这是草原上最好的水了,想必这就是上苍的恩赐:无根之水。

4、5月份草原进入枯水期,气温的上升以及春风的吹拂使得雪水很快融化;2012年的春天,草原上燃起了大火,几十万亩的草原被大火掠过,牧民正在用水浇灭被大火点燃的羊圈,羊圈一旦被点燃,火苗就会向下燃烧,直到雨季才会熄灭。

春天的雪彻底消融完毕,被网围栏围起来的牧民没有办法来到河边或者湖边给牲畜饮水。草原的牧场每家每户都会打一口井,春天牧民就会在这里给牲畜饮水。表面上看,每家一口井给牧民带来了方便,不过从生态角度来说,这是彻底打破了原有的生态圈。

在储水缸旁喝水的羊群。

草原上的雨季集中在6月到8月。在以前,牧民会将夏营地转场到草原的高处,有水源的地方。在高处,夏季的季风会吹走蚊虫,带来温润。然而,网围栏拦住了游牧生活的脚步,让每个蒙古人停留在自己的草场内,一切都定格在四方框内,一切都停止了,而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少了,或许只有在梦里才会看到。

每年的夏季生活在呼伦贝尔草原的巴尔虎牧民,都会祭祀呼伦湖、贝尔湖,乞求风调雨顺,草原吉祥如意,呼伦贝尔也因这两个湖而得名。牧民自发的这种祭祀形式已有数百年的传统,发自内心的祈福,保佑草原上的呼伦湖、贝尔湖。

人们都说草原上最美的季节是夏季,在短暂的夏日里牧民会休养生息,会参加各种那达慕,以及敖包祭祀,在期间会走亲访友,分享这一年来的故事,想必这就是草原最纯真而又传统的一面。牧马人从几十公里之外参加家族的敖包祭祀,身后则是呼伦湖东岸。

草原的雨季可能会如期而至,也可能一个夏天都不会下一场雨,2015到2017年,连续三年呼伦贝尔草原连续60余天没有降水,草场没有返青。牧民无奈又无助,只能在嘎查(村)的帮助下,转场到公共草场缓解旱情。然而,草场面积太小,只能维持不到一个礼拜的食草量。

80后牧民道尔吉苏荣正在使用柴油发电机给自己的羊群饮水,时代在改变,年轻人逐渐适应了现有的生存状态,他们的印象中没有游牧的往事,只有父辈的回忆,越来越多的现代化生产工具,会让生产更加便捷。草原地下水是有限的,草原地上水也是有限的,而人类的生存欲望是无限的,想必人类一定会想尽办法求生,那么只有相互尊敬才会自然平衡,才会长期生存下去。

草原上的四季让一切都成为轮回,悄然而至的秋天是迎接冬季的序曲,牧民准备着给牲畜饲养的牧草,会储存过冬的食物。牧民苏布德在给牛犊储水。

【摄影师的话】

几千年来,蒙古民族早已适应了脆弱的草原生态环境。他们以家庭或以部落为单位,集体放牧,追逐水草而居,有了保护植被和水源的习惯法和成文法律,形成了独特的游牧文化。游牧依赖草原和水域,因此蒙古民族根据水草盈仄、春夏秋冬,以及风雪旱涝、部落盛衰、战争胜败、人畜灾祸,而不断迁徙,大变大迁,小变小迁,小迁徙数十里或数百里,大迁徙则数千里甚至数万里。

由于20世纪50年代以后有大量移民迁入呼伦贝尔草原,开始大面积开荒耕地,并在河流上游修建了水库,导致了下游地区许多湖泊及河流分支干枯,沼泽地日渐减少。再加上近几十年降水量降低,导致水资源的短缺。一些湖泊已经消失,一些由“水”而命名的地名只剩下虚名。气候逐渐干旱和降水量减少,再加上工业和农业发展进程加快,导致沙化和盐碱地面积扩大,严重影响草原地区生态环境。1980年代末,草原上的“包产到户”开始实施,将草原上的草场划分给每个牧民家,草原上的流动性被打破。牧民再也不能带着牲畜到湖边和河边饮水,人们被迫开始打井,平均每家每户一个机井,从而彻底宣告离开了游牧时代,草原上的人们几千年共享水资源,直到现在的划定界限,各自使用自己的水源,想必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一年四季都在期待着雨雪,没有雨雪的滋润草原是荒芜的没有生机的,人们的生产生活也因此受到极大的负面影响。在水资源不断减少的今天,保护水资源成为世界各国共同关注的话题,呼伦贝尔草原同样面临着水资源的缺失危机,这也是我想要留下影像记录的原因。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