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是机遇，向右是迷雾。

电子烟被央视“3·15”晚会点名后，该领域不少创业者调侃说“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当晚，金沙江创投董事总经理朱啸虎在朋友圈评价称，“创业和投资要走得长远，还是要有价值观”。

对于最近火爆的电子烟创业，朱啸虎曾直言不讳地说：“继区块链之后，创投界再次在风口前面临价值观的选择，这钱不赚也罢。”

备受创投圈关注的是，对于电子烟创业，投资人态度为何不一？“3·15”之后该赛道真的要“凉凉”吗？

热钱为何涌入？

点燃2019年第一波创业狂欢的正是电子烟。

今年年初，天使投资人、梅花创投创始合伙人吴世春在朋友圈发文：“最近国内硬件创业什么最火？答案是：电子烟！”当时，朱啸虎在评论中称，“这钱不赚也罢”。而吴世春回复称，“看了好多个，后来都没有投”。

然而，2019年2月27日，“益爽”电子烟宣布完成天使轮千万元融资，投资方正是梅花创投和聚为集团。

哲略资本创始合伙人丁厅向《国际金融报》记者介绍：“电子烟早在十年前就已诞生。为什么最近几年才形成热门赛道？这更多是得益于新生代消费群体崛起，以及智能硬件新技术的发展，新一代电子烟获得了新一代年轻消费者的青睐。”

事实表明，电子烟俨然成为投资新风口。今年以来，创业者纷纷入局：先是锤子科技原001号员工、产品总监朱萧木创办电子烟品牌“FLOW福禄”，罗永浩还为其站台打广告；紧接着，同道大叔创始人蔡跃栋与黄太吉创始人赫畅宣布推出“YOOZ柚子”电子烟；随后，微媒控股董事长李岩、同道大叔董事长章晋源、视觉志创始人沙小皮等自媒体人联合创办了“灵犀LINX”电子烟。

而源码资本、IDG、真格基金等创投机构也跑步入场。据《国际金融报》记者不完全统计， 2018年6月，电子烟品牌“RELX悦刻”获得源码资本领投、IDG资本跟投的3800万元天使轮融资：2018年12月，MOTI电子烟获得真格基金1000万美元的投资；2018年12月，电子烟研发商“智胜致能”完成3000万元Pre-A轮融资；2019年3月，国内电子雾化科技公司VPO微珀宣布完成千万元Pre-A轮融资。

新风口的背后是诱人的资本回报。据外媒报道，2018年12月，美国烟草巨头、万宝路香烟生产商奥驰亚集团斥资128亿美元，收购美国电子烟初创公司JUUL Labs的35%股权，这项收购使得JUUL Labs的估值飙升至380亿美元。作为收购协议的一部分，JUUL Labs的1500名员工可以从奥驰亚集团获得价值20亿美元的奖金，平均每人约可获得130万美元。这笔奖金将以特殊股息的形式发放。

投资人为何“犹疑”？

虽然电子烟打着“对人体无害”的旗号，但是无法掩盖其本质上还是烟，且包含尼古丁等成瘾、致害物质的事实。对于是否应该投资电子烟，创投界的意见并不一致。

丁厅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早在2018年，他就关注该赛道有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没有投。

“首先，该赛道不符合我们基金的投资价值观。正是因为电子烟核心用户群体更多是新烟民，即青少年群体，这不是很符合我们的投资价值观。”丁厅表示，其次，行业竞争格局混乱，行业玩家真正的竞争力难以体现。在十年的发展基础上，电子烟产业链上游相对成熟完善。电子烟本质上是一个有电池的油性液体的雾化器而已，在以深圳为代表的电子产业链里是比较容易做的。技术门槛不高，市场上玩家更多是在“颜值”上做文章。

“再次，我们基金选择避开特别热的风口。具体而言，电子烟从去年下半年至今，融资火热，估值被推得特别高。因此，我们并不会选择在这个阶段进入。”丁厅进一步指出，目前国内政策不够明朗，电子烟行业发展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事实上，正是因为政策的不明朗，投资人对该赛道持有犹疑的态度。

就在吴世春今年年初感叹电子烟创业火热的同时，他不禁也对该行业表示担忧：“这不会影响到创税大户中国烟草的收入么？”此外，他还表示，“我觉得上瘾类的东西国家都是要专卖的，不管是不是电子的”。

然而，吴世春最终选择了投资“益爽”电子烟。回归到投资逻辑，电子烟巨大的蓝海市场无疑是获得投资人青睐的原因之一。据PS Market预测，到2023年，全球电子烟有望达到480亿美元的市场规模，年均复合增速达到25.99%。中国在电子烟消费领域已经进入快速增长期，数据显示，预计5年内复合增长率将达到89%，中国电子烟市场规模将达到1120亿元。

未来何去何从？

对于电子烟被“3·15”晚会点名，很多人表示担忧电子烟未来发展，甚至提出整个行业是否要“凉凉”的观点。

丁厅向《国际金融报》记者分析称，烟草在中国是一个专卖性质的行业，且政策监管比较严格。背后不仅关系着巨大的财政收入，还关联到很多烟叶农户的就业问题。也就是说，电子烟不仅会影响税收经济，还会涉及到更多民生问题。因此，监管层会考虑到电子烟对传统烟草行业的冲击。预计未来可能会出现以下几种情况：

一是随着新生代群体成人长大之后，他们可能会转向电子烟产品，传统吸烟的比例会随之急剧下降。对此，相信监管层将会要求将电子烟纳入目前已有的烟草管制专卖领域，比如以牌照制、控股、国资方式设定进入门槛。

二是电子烟如果没有对传统烟草行业形成很大冲击，那可能相对会宽松一些，市场上会有一批电子烟玩家的存留。但是监管层肯定会针对青少年设置红线，以防电子烟产品流入青少年群体。

总体来看，电子烟应该不会被完全禁止。目前来看，其对传统老烟民的吸烟习惯不会产生很大的替代影响，存量的老烟民不会有太大的流失。因此政府不会完全禁止电子烟，其还会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只是考虑到对新年轻群体的影响，接下来行业将迎来监管规范，如原材料或制作工艺的行业标准有望出台。

此外，英诺天使基金投资经理袁佳豪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我们投资了山岚科技，这一块还是要绑定国资背景企业，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配合来做。”

某业内人士也对本报记者表达了类似的观点：“烟草利税每年占财政收入一大块，国家队的入场无疑有利于企业发展。”

事实上，不同国家在对待电子烟的态度上存在很大差异。比如，日本允许新型烟草制品销售、在公共场合使用。在美国，电子烟可以售卖给成年消费者，但不能售卖给未成年人。

而我国目前还没有一项关于电子烟的正式标准颁布，对其监管尚待完善。2018年8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烟草专卖局曾发布通告，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2018年10月，中国香港宣布全面禁止电子烟，包括进口、制造、销售、分发和宣传等领域；2019年1月，中国杭州正式将电子烟纳入公共场所禁烟范围。

丁厅认为，目前美国在电子烟领域的监管是相对比较完善的。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最近开始限制备受青少年偏爱的电子烟龙头企业JUUL Labs的市场行为，或是通过线下烟店、便利店等入手，以切断青少年购买电子烟渠道。接下来，应该会像他们酒类产品一样，用年龄管制的方式进行销售。

长江证券表示：“电子烟行业整治或以‘3·15’为契机，相关标准及监管措施或逐步出台。”具体而言，后续电子烟行业将进入规范期，此前尚未明确的包括行业监管由谁来主导、行业标准如何界定、行业如何征税问题或逐步落实。

长江证券认为，目前该领域的政策监管、行业标准、消费认知仍有待完善。受此影响，行业存在产品良莠不齐、商家诱导性宣传等问题。电子烟对传统烟草存替代效应，考虑目前电子烟税收机制欠缺，会影响烟草财政。因此，整顿乃大势所趋，国内电子烟市场面临变局。

（国际金融报记者 朱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