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别赵丽颖，爆款制造机慈文传媒哑火，2018年巨亏10亿最终易主
老牌影视制作公司慈文传媒，一直有独到的ip眼光，起初开发金庸等人的武侠小说ip，后又发力网文。《花千骨》《楚乔传》爆红，与赵丽颖相互成就。到了2018年，业绩大变脸、商誉爆雷、高质押风险压顶，让这位“老将”不得不放弃实控权。
文 ✎ 詹方歌
编辑 ✎ 邢昀
影响股市的神秘因素有很多，港剧《大时代》给港股带去了“丁蟹效应”。A股大概也忘不了2015年，伴随一部电视剧播出，大盘一路千股跌停、千股涨停到千股跌停，以及千股停牌。
2015年，《花千骨》爆红，慈文传媒不仅获利丰厚，还顺利借壳上市。2019年春天，A股复苏时，上市四年的慈文传媒却已从“神坛”上跌落，迎来10亿元血亏，不得不选择易主。
在这背后，“ip”迭起的新环境正在长成，销售渠道更迭，受众习惯改变。2018年中，受“天价片酬”“阴阳合同”等黑天鹅事件影响，影视行业更是戴上“紧箍咒”。慈文传媒，这位出生于上世纪90年代末的“老将军”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放弃实控权的决定或许恰恰是“弃卒保车”式的安排。
2018年3月，慈文传媒每股价格曾短暂冲到41元高位，而今市值跌掉四分之三。2019年2月末，易主消息一出，资本市场相当受用，慈文传媒连续两日一字涨停，截至3月7日，收盘价格为11.45元/股。
01
“投资”赵丽颖
慈文传媒在资本市场的辉煌，自2015年开始，到2018年戛然而止。背后离不开一个人，赵丽颖。
作为老牌影视制作公司，慈文传媒一直有独到的ip眼光。最初公司以金庸、古龙的小说为蓝本，制作出《射雕英雄传》（李亚鹏/周迅版）《小鱼儿与花无缺》《神雕侠侣》（黄晓明/刘亦菲版）等武侠电视剧。在电视媒介占据主流的年代，几乎覆盖了90后的青春，收视自然长红。
转向网文后，公司在制造爆款上花了大力气，成果也相当丰厚。2015年的《花千骨》，2016年的《老九门》，2017年的《楚乔传》，一年一部ip爆款大剧，使得慈文传媒的营收一直维持在8.5亿元以上。2016年，慈文传媒更通过《老九门》的衍生产品收入和多部提前确定收入的剧集，创造18亿元营收。
巧的是，这三部剧的女主人公都由赵丽颖担纲。
赵丽颖
2014年，赵丽颖凭借《杉杉来了》和《陆贞传奇》小有名气，但比起杨幂、袁姗姗等当红小花，还是缺一部ip爆款。制造爆款，正是慈文传媒擅长的，双方一拍即合。
2015年，《花千骨》一经播出便大热，网络播放量突破200亿。当时有媒体报道称，《花千骨》刷新了三项影视纪录：电视剧网络播放量最高、电视周播剧收视最高、影视剧带动衍生品收入最高。慈文传媒上市首年年报透露，公司当年营收为8.56亿元，比上年度增长73.2%。
借着《花千骨》的热潮，慈文传媒登上资本市场，受到极大追捧。借壳时，慈文传媒最终估值为20.1亿元，相较于总资产7.67亿元，外带3亿元负债的账面价值来看，此番交易增值率达到335.64% 。公告中更是声明，交易双方看重的是慈文传媒未来的经营状况和获利能力。
同样看中慈文传媒的还有平台方爱奇艺。2015年，慈文传媒和爱奇艺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期限为五年。双方拟定，每年合作的电视剧、网络剧等其他产品市场规模合计不少于人民币20亿元。
2017年，慈文传媒的流量巅峰之作《楚乔传》上映，赵丽颖再次头顶女主光环。慈文传媒的创始人马中骏多次在公开场合夸奖赵丽颖的敬业，还在接受访谈时提到，赵丽颖选择出演《楚乔传》一定有喜爱角色的原因，并隐约提及，她的片酬不高。但她为慈文带来的效益相当显著——《楚乔传》官方宣传播放量破400亿。
有关流量造假的质疑也随之而生。知名编剧汪海林曾发微博调侃：“全地球哺乳类动物，一只看一遍《楚乔传》。”有影视宣发业内人士对市界称，播放量造假的现象在影视圈普遍存在，且不存在“购买”的情况，与平台数据计算方式有关。
《楚乔传》剧照
“注水的播放量不能变现，不会直观反映在财报里。但对于公司和平台双方的声誉都有提升，对于他们是双赢的事。”被问及剧方下部作品是否会因此卖出更高价格，上述人士回复称：“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但主要还是看剧集质量和ip原始流量。”而慈文传媒手握的ip，都因为原著粉众多，拥有极强大的原始流量。
有意思的是，在赵丽颖和慈文传媒相互成就的同时，双方并没有进行深度的利益绑定。慈文传媒借壳上市过程中，赵丽颖也并没有参与。
02
马中骏的ip“结”
作为内地武侠小说改编的先行者，马中骏曾先后开发金庸、古龙等人的武侠小说ip。他对媒体说，金庸第一次内地探班，便是《射雕英雄传》内地版的拍摄现场。周迅、李亚鹏版本的《射雕英雄传》播出时，金庸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射雕英雄传》剧照
在开发ip这件事上，慈文传媒下手极早，公司最早的ip开发可以追溯到2007年。马中骏曾对媒体说，2007年左右他曾做过两届网络小说的评委，并且买下了两部冠军作品的小说改编版权。这两部作品最终变身为《国家宝藏》和《青盲》与观众见面。
2011年起，慈文影视已经开始着手搭建ip储备库，希望公司能从传统影视娱乐行业转型升级“泛娱乐”产业。直至2015年，慈文传媒手中已有60余部ip资源，并且还在持续拓展。
马中骏爱看网络小说，这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尽管60岁已过，但他读过《华胥引》，看过匪我思存和乐小米，也听过我吃西红柿。拥有这样一位领导者，慈文传媒拥有高超的爆款制造能力，并不令人吃惊。
2016年报显示，报告期内公司有一部古代传奇题材电视剧已确定收入，另一部则取得预收销售款7680万元。后有媒体报道称，这两部剧集分别为《楚乔传》和《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楚乔传》获得了巨大成功。湖南卫视采购《楚乔传》的价格为2.58亿元，爱奇艺获取该剧的网络版权费用为2.68亿元，共计5.26亿元。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的价格则更高。2016年11月，该剧还在拍摄中，却已与湖南卫视签订了高达3.84亿元的采购协议。2017年8月，上海聚力传媒为某“当代都市题材电视剧”向慈文传媒支付高达8亿元的授权使用费用，当时有业内人士分析，该剧也指ip价值极高的《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而在2018年，慈文传媒力推的ip大剧《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在湖南卫视开播，遭遇档期调整，失去卫视黄金档，热度并未达到预期。
与此同时，“ip”的概念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每个手握“ip”的公司都竭尽全力，希望榨干它的最后一滴价值。以《花千骨》为例，慈文传媒不但着力在“网台联动”，还开发了同名游戏和番外篇网络剧《花千骨2015》。ip的作用显而易见，花千骨游戏连续三个月为公司带来每月2亿元的流水，网络剧的年度播放量则达到15.38亿，成为2015年第二大网络剧。
《花千骨》剧照
为了更好地在游戏板块发力，慈文传媒还在2015年以11亿元并购了“赞成科技”。并与之签订对赌协议：赞成科技在2015、2016、2017年度须达到8000万、1.1亿元、1.3亿元的净利润，否则需对慈文传媒作出补偿。三年期限已过，赞成科技凭借当年热门“ip”勉强过关。
收购之时，赞成科技的净资产公允价值仅为1亿元，账面价值则只有8200万。
2018年游戏监管政策收紧，游戏版号审批暂停，导致许多游戏产品无法上线。赞成科技也因此遭遇了营收和净利润同比下滑。十余倍的溢价如今都成为了需减值的商誉，预计造成8.71亿元的大额亏损，被塞进慈文传媒的财务报表中。
但在当时，几乎没人会质疑这位影视老将的续航能力。
03
老马失蹄
影视凛冬中，公司未拿出任何一部火热ip大戏。紧接着，网剧、游戏也如大树拔根般折戟，过度依赖大“ip”产生的盈利模式“熄火”了。
业绩快报显示，2018年慈文传媒巨亏10亿元。其中1.29亿元由于营收不佳，《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和古代传奇题材电视剧《回到明朝当王爷之杨凌传》播出时间、方式和集数出现调整，对公司2018年度经营业绩造成重大影响。另外8.71亿元则来自巨额商誉计提。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剧照
行业环境变幻，慈文传媒的高质押率危机充分暴露。2018年6月，崔永元曝光阴阳合同事件，影视行业飞出黑天鹅，大量资产出逃，慈文传媒股价应声而落，股价从2018年年初的30元高位一路下跌至年末的10元左右，市值跌去四分之三。
为应对危机，马中骏及其妻子王玫频繁补充质押。到2018年末，王玫手中的股份已经全部质押，马中骏质押的比例也达到了92.19%。而2015年收购的赞成科技股份，早在2016年就被公司质押了全部股权，换取了2亿元借款。影视公司的轻资产属性，成为了压倒慈文的最后一根稻草。
屋漏偏逢连夜雨，慈文传媒的股价一泻千里，马中骏的小舅子王丁却在进行清仓式减持。因为没提前披露，造成违规减持。当事人随后表示对违规行为“深刻反省”与“诚恳致歉”，但由于家庭资金需求，未来还是会继续减持。
无奈之下，慈文传媒不得不“卖身”，最终接盘方为江西出版旗下全资子公司——华章天地传媒投资控股集团。慈文传媒回应称，华章天地是一家文化类股权投资公司，在当前民企融资难、融资贵的形势下，可以为公司未来发展提供资金需求。与此同时，公司的运营团队不会发生变化。
慈文传媒官方微博上，曾对于大股东易主向投资者作出回应：本次控股权转让是为了解决质押之困，让马总和公司经营不再受此压力的困扰，专心于公司经营和发展。
首创证券研报点评到，对于影视行业来讲，慈文传媒控制人的转变也为其他高质押率公司敲响了警钟。股权质押虽然能为处于寒冬中的企业输送血液，但代价有可能是丧失控制权。
转让后，马中骏依然握有10%左右的股权，为第二大股东，保有重要的决策权。市界就相关事宜致电慈文传媒方面，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复。
马中骏
有出版业内人士对市界表示，出版公司有钱的话，基本都会进军影视，比如新经典文化有限公司，成立了新经典娱乐传媒集团。再比如韩寒，也同时布局出版和影视行业。“因为出版行业盈利能力不行，影视行业更强一些。我们平常拿小说图书的版权，一般也会尽量把影视版权签了，有些作者会给优惠，因为他们最初没想到（作品）会拍电影。”
2018年，影视寒冬降临，众多内外部因素相加，压得慈文传媒无法喘息，而此番让渡实控权求生，让公司和马中骏能将更多精力从资本面转移至业务面，无异于“丢卒保车”。现在，慈文的“卒“已经丢了，车能否保得住，还是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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