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碗里的三个鸡蛋

现代战争具有“无战不联、无联不胜”的鲜明特征，一体化联合作战成为现代战争的基本作战方式。随着联合作战军事实践的不断展开、联合作战观念的不断深入和联合作战指挥体系的不断完善，联合文化建设的重要性日益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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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碗里的三个鸡蛋”

看联合文化的培育历程

外军曾用“一个碗里的三个鸡蛋”来形容军队联合的程度。在初始阶段，各军种犹如碗中三个完好的鸡蛋，尽管名义上在统一的领导指挥体制内，但实际上各军种依旧相互独立。其后，原来完好的鸡蛋被打破外壳，各军种完全独立的状态被打破，相互间实现了表层接触或部分融合，但其联合的程度仍不够深入。第三阶段，碗里的三个鸡蛋被完全搅匀，各军种共同追求联合取胜的价值观念，在联合作战中浑然一体。

外军对联合作战及联合文化的认识发展历程正印证了这一比喻。二战后，尽管有部分国家军队调整了领导指挥体制，但此时军种的联合意识淡薄，美国海军曾将自身与联合作战的关系比作为“一个长期的不愉快‘婚约’ ”。1983年10月，美军入侵格林纳达的战斗激烈进行之时，陆军直升机已经降落在舰船上，海军总部却电告舰队拒绝为其加油，理由是双方关于油费支付方式未达成一致。

曾任美参联会主席的柯林·鲍威尔在《角色与任务》中指出：“军种文化使各军种想在各项任务中扮演领军角色，这无疑会使联合作战沦落为一种形式。”20世纪90年代以来，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等多次实战，促使外军联合逐步走过“消除军种冲突”“弥合军种缝隙”的阶段，向着“内聚式联合”的方向发展。

随着外军对联合作战的认识日趋深化，联合文化的概念日益受到重视。他们认识到，文化理念的差异使不同军种对联合的目的、战略战术的运用等存在显著区别，唯有大力培育联合文化，将联合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扎根于军人头脑，才能实现军队的深度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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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个层级”看联合文化的建设内容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联合文化不仅作为重要概念在外军官方文件中频繁出现，更成为世界主要国家军事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外军联合文化的构成，从外至内可分为五个层级，即联合的知识技术、情感道德、法规制度、作战理论和价值理念等。

联合的知识技术

外军十分重视官兵对包括科技知识在内的联合作战基本知识的学习与掌握，强调联合技术装备在作战中的基础性作用。美军在格林纳达行动中，曾因电台不兼容，致使陆军无法联络相距仅几公里的海军，后来不得不从电话亭打电话回国，再辗转联系舰队。为推动联合作战的深化，他们下大力气解决各军兵种装备与技术的横向互联互通问题，推动军种设施与联合设施的无缝连接，同时要求官兵掌握基本的联合知识，以此来促进联合文化的形成。

联合情感道德

强扭的瓜不甜。外军普遍认识到，没有军种间的共同情感，没有对联合的共同认知，再娴熟的技战术也难以发挥最佳效能。为此，外军通过跨军兵种代职、岗位交流、文体赛事等措施，加强各军兵种间的情感沟通，以联合的伦理道德规范军人行为。著名的美国西点军校与海军学院的校际橄榄球比赛，表面上是一场军种间的竞争，实际上已成为军种情感联络的纽带。正如西点军校体育馆大门上的标语所说，“今天,在友好竞赛的场地上播下种子；明天,在战场上收获胜利的果实。”

联合体制法规

外军十分注重加强联合体制编制和法规条令等制度建设，以保障和提升部队的联合作战能力。俄军在“新面貌”改革中，取消了军种作战的指挥权，依托军区成立四大联合战略司令部，实现了对联合作战指挥体制的重塑。外军还强调联合法规制度的制定与实施，并对军种原有作战条令体系进行修改完善，以条令规范军种的联合行动。2010年底，俄军颁布了新一代条令、大纲等文件，用以统一和规范联合行动的各项制度。

联合作战理论

以联合作战理论创新引导联合作战实践的发展，是美俄等国军队联合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从20世纪90年代起，美军为强化理论研究陆续出版了7个系列的上百本联合读物，提出“基于效果作战”“网络中心战”“非线性作战”“空海一体战”等多种联合作战理论。俄军注重从顶层设计出发，统筹各军兵种力量集智攻关，以加强对联合作战基础理论和应用理论的研究。美俄等国军队曾多次约请军方高层将领、各军种指挥员、专家学者围绕联合作战理论进行研讨争鸣，深化对相关理论的研究。

联合价值理念

外军普遍认识到，塑造联合的价值取向、培养联合的思维方式，是联合文化的核心所在。英国前皇家海军本土司令部参谋长理查德·奇德尔曾说：“联合，首要的是观念上的联合、精神上的联合。”美、俄、法、德等国的军队也高度重视对联合价值观的概括与培育，力促指挥员与作战人员“本能地进行联合思维”，努力减少军种间的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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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匹马屁股的宽度”

看联合文化的构建路径

联合文化不会自动产生，需要通过多种途径持续进行培育和发展。然而，正如当今铁轨的宽度沿用原来马车的轴距，由拉车的两匹马的屁股宽度决定一样，过时的军事文化观念依然可能影响人们的思维习惯。为此，外军在构建联合文化过程中尽力避免“穿新鞋走老路”的路径依赖，通过联合教育、联合训练等途径培育联合制胜理念。

联合教育教化

外军强调发展联合职业军事教育的重要性，要求军人接受内容科学、体系完备的联合课程学习，以此来积淀军人的联合文化底蕴。俄军为消除军种的“门户之见”，对原有的军事教育体制进行重大改革，构建起初、中、高级联合教育体制。美军则将联合军事教育分为培养联合军官的联合职业军事教育、士兵联合职业军事教育和其他联合教育，并且提出“不让一名军官落后”的理念，把联合作战教学内容从职业教育拓展到学历教育，构建起从预备级到将官五个级别无缝衔接的联合教育体系。

联合人才牵引

外军力图以科学明晰的联合人才标准与规划来引领人才成长，把联合文化培育作为“灵魂”贯穿于联合作战人才培养的全程。美军通过加强联合军官的职业生涯管理，明晰其职业发展规划，把“联合”岗位的经历与表现作为人才晋升选拔的重要标准，引导联合指挥员主动进院校学习、换岗交流，自觉接受高强度、强压力的岗位锤炼，以此培育其联合制胜理念。一些西方国家军队的条令还规定，部队指挥员必须在所属部队积极营造联合的文化氛围，使其能够吸纳和尊重所有成员。

日常养成熏陶

外军常以行为习惯、物质器皿、军礼仪式等为载体，着力营造重视联合、鼓励联合的氛围，在潜移默化中对官兵进行联合文化的熏陶。世界主要国家的军队注重以大联合观来营造联合文化氛围，把其与本国的社会文化、传统文化等相结合，并不断加强与其他国家军队和国际组织的联合演练，在交流借鉴中提升官兵的联合文化素养。

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外军的联合文化建设实践涉及的面非常宽，也取得了相当成效，对我们认识联合文化很有参考价值。我们在进行联合文化建设中，应该吸收其合理经验，避免其失误教训。尤其需要说明的是，我军联合文化建设的土壤与其他国家军队有着鲜明差别，具有鲜明的我军特色。为此，我军在联合文化建设中，切不可犯简单的“拿来主义”，而应该在深刻认识把握联合文化建设规律的同时，充分考虑到我军建设发展的实际，深深扎根于我军军事文化的丰沃土壤，充分发挥我军强军文化的固有优势，最终打造具有我军特色、真正提升我军联合作战水平的联合文化形态。

*图片来源于互联网

编辑：于 航 裴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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