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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人池浚:我在故宫“修”戏曲 让宫廷戏曲“活”起来

独家观点

2019-02-25 16:31

人物名片:池浚,1979年生,温州鹿城人,故宫博物院博士后,国家京剧院创作中心副主任。

正月十五(上元夜),故宫夜景霸屏。在“超级大月亮”的映衬下,建院94年来首次夜间对外开放的紫禁城,令无数无法到现场的网友隔屏艳羡。在这场盛宴的前期准备中,就有温州人池浚的身影。

从“故宫文创”到故宫下雪、故宫亮灯、故宫晒账单,故宫轻轻松松就引发了一场又一场的全民热议。记者专访了在故宫修了2年多文物(戏曲)的池浚,来谈谈他眼中的故宫模样和他的宫廷戏曲梦。

畅音阁中层“禄台”首次占据C位

为节庆将“霸王别姬”改称“夜深沉”

“紫禁城上元之夜”文化活动为期两天。2月20日,在故宫博物院做宫廷戏曲研究博士后的池浚以本院职工的身份,也登上城墙一睹这场灯光盛宴。池浚告诉记者,这次活动中灯光秀的设计、制作、布置是由故宫和外单位合作完成的,故宫提供内容策划和专业指导,科技公司负责灯光技术。这次盛宴中畅音阁大戏楼的应用,就有池浚的参与。

“畅音阁大戏楼是紫禁城内最大的一座戏台,始建于清代乾隆时期,分为‘福、禄、寿’三层戏台。平常绝大多数演出只在底层的‘寿台’上表演。”池浚说,登上城墙实地考察,发现大戏楼中层的“禄台”恰与在城墙上的视线齐平。“为了适应游客在城墙上游览的方式,这次灯光秀中,采取了独立使用‘禄台’演出的特例,这在畅音阁二百多年的历史上恐怕也是第一次。”

“紫禁城上元之夜”畅音阁“禄台”上演出的京剧《夜深沉》

这次畅音阁的戏曲表演邀请了京剧演员来完成。池浚说:“这倒有点像当年宫里演节令承应戏时,调‘外学’(宫外的演员)到内廷供奉的样子。”演出剧目有《天女散花》《贵妃醉酒》《闹天宫》《夜深沉》片段。“《夜深沉》其实就是《霸王别姬》中的‘剑舞’,但由于要与过年的‘喜气’相适应,就不能提‘别姬’了。我们就用为剑舞伴奏的曲牌名‘夜深沉’来代称。”

工作区游览区“冰火”两世界

故宫工作人员甚少串景点

去过故宫的人都知道,一般游客是走中轴线,从午门进,从神武门出,而池浚他们这样的研究、工作人员则一般是从东华门或西华门出入。池浚提到,进入东华门就是宫廷戏曲研究所,进入西华门就是故宫博物院博士后工作站的所在地--宝蕴楼,科研处则设在靠近西北角楼的一个小院里。

“从工作性质来说,在故宫工作跟在其他文保单位工作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我感受最大的区别应该是‘冰火两重天’。”池浚提到,故宫是文保单位,也是研究单位,但同时也是一个旅游景点、一座对外开放的博物馆。他们所在的工作区域是安静的,而跨出“非开放区”的标识牌,则是一片喧嚣。但游览区和工作区有一定距离,景点的热闹基本打扰不到他们,宛如两个世界。

池浚抱着女儿池宛卿在故宫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宝蕴楼前

故宫里工作,各部门之间不常串门,各个专业都是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研究、工作。池浚说,故宫的西宫墙外有一排平房,这就是前段时间热映的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中的“故宫文物医院”,里面有研究室、实验室、技术修复车间等。为了保护文物,非该专业的人员基本不能进入。池浚开玩笑说,这里的“病人”都“价值连城”,正在医院里的门诊和手术室里治疗。“这样的环境,会让这里的工作人员更加静下心,耐住寂寞去做事情。”池浚坦言,面对一墙之隔景点的繁华,更需要工作人员有定力、有坚守、有“工匠精神”。

我的宫廷戏曲

“盘活”宫廷戏曲的文化价值

“我在故宫修文物(戏曲)。”池浚研究项目为宫廷戏曲研究,就是以故宫戏曲文物、文献的整理研究工作为起点,挖掘修复宫廷剧目,激活沉睡的文化基因,让数百年前帝后品赏的宫廷戏目穿越时空“复活”过来,“活在当下”,“活”在舞台上,让观众体会当年宫廷戏台上活色生香的艺术世界,“盘活”宫廷戏曲的文化价值。池浚说:“这就是我的宫廷戏曲梦。”

池浚介绍,故宫的一切都是有故事和生命的,戏曲是“非物质文化”,所有“物质”的文献、文物,原本都是“非物质”戏曲演出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对于宫廷戏曲的修复,不是剧本纸张的黏合或戏服的修补,而是结合文本、声腔、服饰、切末、演出场所,尤其是对演员与表演技艺的研究,对表演内容和演出形态进行恢复。这是一项长线工程,需要很多人付出长期的艰苦努力,池浚目前所做的工作是为此打下基础。

池浚在故宫图书馆查阅宫廷戏曲资料

与对单件、个体文物的修复不同,对戏曲的修复是多要素、多介质的。《我在故宫修文物》中,无论是书画、钟表,还是青铜器、瓷器,通过将钟表零件修复重组,将陶瓷片的拼接黏合,文物能基本复原。目前这些文物、文献是根据档案、不同材质的物件等分门别类的。戏曲是综合立体艺术,要通过梳理,将已经散落的要素重新整合在一起。

同时,与对静态、固态的实体文物修复不同,戏曲的修复是动态、活态的。比如,同为故宫所藏“三国戏”中关羽穿戴的夫子盔、绿靠、虎头靴、偃月刀、“关”字旗等文物,可能分别出自道光、光绪等不同时期,剧本又有乾隆、嘉庆等不同版本,不同年代的唱腔、身段、表演风格等更大有不同。池浚要在历史记载中,梳理戏曲形态接续历史脉络。

南戏故里走出的“戏痴”

我们都是追梦人

梅兰芳之子梅葆玖先生曾这样评价池浚:“虽不出自梨园,却与戏曲人同舟共济,自己也成了戏曲人。”池浚家中并没有从事艺术专业的,他从小接受的是再常规不过的义务教育,上的是普通中学和综合类大学。

池浚与戏曲的首次接触非常偶然。1990年,在温州少艺校声乐组就读的池浚参加了学校编排的“少儿戏曲联唱”和“京剧现代戏联唱”节目。“当时我们对戏曲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那种‘歌唱’有味道、很好听。”这段经历却在不经意间,为池浚日后从事戏曲事业埋下了一颗种子。

池浚在故宫午门上

真正与戏曲结缘,要从一封书信说起。1999年,20岁的池浚给梅葆玖先生写信,表达了自己对梅派艺术的喜爱和对先生的景仰。不到一个月,池浚便收到了梅葆玖先生的亲笔回信。这封回信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大学毕业以后,池浚按梅葆玖先生说的那样,“投身其中(戏曲)”。池浚坦言,从研究生阶段开始,他才真正进入专业戏曲研究者的身份。池浚终日研读资料、撰写论文,“到硕士毕业的时候,宿舍书桌前软凳子上的海绵垫,都被我坐得凹陷进去了一个坑。”

“我们都是追梦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梦,只要人人都用心筑梦,小小的自己就能让大大的梦想成真。池浚表示:“我的戏曲梦,是出几部好书、几部好戏、几篇好文。我骄傲,我来自中国戏曲的发源地,我是南戏的传人。”池浚表示,他愿意与家乡的文化文艺界有进一步的对接合作,为温州戏曲温州文化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原标题《温州人池浚:我在故宫“修”戏曲,要让宫廷戏曲“活”起来》,原作者 傅芳芳。编辑 邵晨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