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检民警时云演绎“新警察故事”
在拱北口岸入境大厅，边检民警时云正帮助两名外籍旅客填写入境卡。受访者供图
近日，一艘载有中国游客的快艇在泰国普吉海域与一艘停泊油轮相撞，导致11名中国游客和2名船员受伤。看到新闻，刚从泰国回到珠海不久的时云揪心不已。
同样是在这片海域，2018年7月5日，载有中国游客的“凤凰”号和“艾莎公主”号游船突遇特大暴风雨，导致船只倾覆。其中，“凤凰”号上载有87名中国游客，40人获救、47人遇难。事故发生后，时云与我国驻泰使领馆的同事们先后连夜奔赴普吉岛救援善后。
多方联动下，7月15日，最后一位失联者被找到。
回到曼谷住处，4岁半的女儿用稚嫩的童音问好几天没有回家的时云：“爸爸，你是去普吉救人吗？”
“对啊。”
“那你们都救到了么？”
“没有，但是我们把他们都带回家了，他们的爸爸妈妈也很想他们呢。”
小女孩懵懂地点头，时云却红了眼眶。
“对每一位中国公民负责”
2015年5月，28岁的拱北边检警察时云被派驻泰国使馆担任出入境审查官。去之前，他无数次幻想未来驻外的日子，却未曾想这三年间两次亲历同胞罹难的悲痛。
“叮铃铃……”2015年8月17日19时许，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傍晚的宁静，时云接起电话，另一头是使馆领保组的同事。“刚才四面佛附近发生爆炸，泰方已经通报有中国人伤亡，使馆已经派人去现场，你懂泰语，马上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
正在外就餐的时云跟家人简单道别后，立即启程奔赴曼谷市内各大医院。跟同事沟通后，时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当天，曼谷市中心著名旅游景点四面佛附近发生爆炸，造成多人死伤。当晚，时云就被调入了领事保护小组，协助救援善后。
时云首先要做的是核查中国公民在此次事件中受影响情况，越快弄清楚，越有利于使馆下一步的行动，也让中国公民及时得到帮助。当天晚上，时云和同事分头行动，跑遍了曼谷市区七家医院，一家家核查中国同胞的伤亡情况，慰问死伤者家属，并敦促泰方务必全力救治中国公民。
其间，给时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每到一处医院都能发现中国志愿者的身影。“他们都是从各处赶来的，无偿为家属提供翻译、用车、送餐等服务，大家素不相识却一同忙前忙后。”时云说。
回到使馆已是第二天的凌晨3时，时云却不敢休息。按照从医院得知的情况，他快速地整理出死伤者信息，并谨慎地一个个核对。“必须保证信息的准确性，对每一位中国公民负责。”
凌晨4时踏入家门时，时云才发现手机里全是国内亲朋好友发来的问候信息。“那些遇难同胞的家属肯定更担心。”想到这里，时云更睡不着了，翻身打开微博，发现国内很多人因为联系不上在泰国的家人，心急如焚；同时也有无数普通人热心支援，一个个志愿者群已经建立。
“是否可以把所有关注这一事件的人集中起来？”时云想到，使馆正好可以发挥官方机构的优势，联系华人商会社团、对接泰方政府、解决重大问题，而庞大的志愿者团队重点关注家属们细致入微的需求，共同为救助同胞出力。如此形成一股合力，可以让信息更清晰，救助更高效。
于是，时云赶紧添加了十几个志愿者微信群，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群主。朱拉医院志愿者团队负责人林辉就在这时认识了时云。“在自发的志愿者与官方机构之间，他起到了衔接配合的关键作用。”林辉说。
接下来的一周，时云一直奔波在使馆与华人侨团、志愿者之间，协调这场爱心救助行动。陆续有死伤者家属抵泰，时云就与志愿者一道，安抚家属心情并确保每一位家属都有人接送机，有地方住，有饭吃，有陪伴照料，尽量让他们在异国他乡感受到温暖。
“这是我的工作。”时云说，倒是志愿者来自各行各业，不为名利互相帮扶，让他看到海外同胞对祖国的赤子之心。
领事保护不只是电影情节
四面佛爆炸事件发生时，时云刚来泰国。没想到，在他即将结束任期回国前，普吉岛出事了。
2018年7月5日17时45分，两艘载有127名中国游客的船只返回普吉岛途中，突遇特大暴风雨，分别在珊瑚岛和梅通岛发生倾覆。事故发生当晚，驻泰国使馆紧急开会制定应急处置方案，并连夜派出工作组从曼谷飞往普吉。使馆还增开了2条寻亲求助热线，电话声彻夜不停，时云便与同事一起通宵待命。
7日中午，时云来到普吉，主要任务仍是到医院核实情况，并与志愿者团队协同帮助死伤者家属。而出现在时云面前的，还有三年前那些熟悉的志愿者面孔，比如林辉。
而让林辉印象深刻的是，只要有需要，无论几点时云都在线。“志愿者群安排了轮流值班，一般从早上7点到次日凌晨1时，但他好像没有上下班的概念。”
那段时间，时云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凌晨时分，志愿者群里依然消息爆满：哪家医院新发现了中国伤者，哪家医院缺少中文志愿者，哪家医院急需物资……每当有这类信息冒出来，时云总是“有求必应”，调动人员、资源尽快予以帮助。
然而，连轴转的工作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还是让时云的身体不堪重负。因极度劳累导致免疫力下降，他的双腿患上严重的血管炎，脚踝处肿胀如象腿，整个小腿更是出现感染溃烂。疼到不能忍了，时云就在当地医院挂点滴，挂完又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最后，同行的同事们不得不把时云“赶”回了曼谷治病。
“他改变了我对使馆工作人员的认识。”林辉说，在认识时云之前，林辉已经在泰国生活了12年，事业颇为顺遂，诸事都靠自己，认为领事保护不过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直到这两次事故与时云并肩作战，才让林辉零距离看到我国驻外使馆工作人员的尽职尽责。
“在海外生活，意外在所难免，关键是意外之后有没有人帮忙。”林辉告诉记者，现在的他觉得，“有了使馆和海外中国同胞做后盾，安全感十足。”
在泰国三年多只回过一次家
谈起自己在海外的经历，时云坦言，这让自己成长很多，也成为他从警生涯中浓重的一笔。
2009年，从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的时云成为拱北边检的一名警察，负责查验从拱北口岸入境的外国人证件。作为全国客流第一大口岸，拱北口岸每天有超过30万人次出入境，证件研判任务极为艰巨。
回顾过去连续六年在旅检一线“摸爬滚打”的经历，时云把它当成了一笔财富。他也由此练就了一身靠徒手摸、肉眼看就能迅速甄别护照证件真伪的本领。
2012年前后，我国在公安系统内选拔小语种干部，部署到相关地区驻外使馆，以加强出入境证件研判、维护国家安全。靠着在一线积累的实战经验和泰语专长，时云从边检队伍脱颖而出，成为派驻泰国使馆的其中一员。
在很多人看来，驻外工作者无不顶着光环与荣耀。而对时云来说，光环的背后却是成倍的工作量、沉甸甸的责任，以及与家人的长久分离。
近年来，中泰旅游合作日益紧密，我国驻泰国使馆每年的证件核查量高达近30万人次，位居全球前三。而平均每天，时云需要甄别约1300份护照签证材料。
面对形形色色的签证申请人，时云要在短暂的接触中，用各种方法了解对方前往中国的真实目的，辨别其证件的真伪，做出同意或拒签的决定。“做好签证签发，就是把好国门的第一道关，不能放进去不该放的人，威胁国家安全。”此前，时云就曾查获一名故意损毁护照以骗领新护照的在逃人员，并及时将其遣返回国。
尽管工作成绩突出，对家人，时云却心有愧疚。在泰国的三年多，他只回过一次家，连家中老人生病时也无法回国照料。而妻子为了支持时云，也放弃了国内律所的工作，到泰国陪伴和照顾时云。“觉得亏欠他们挺多。”时云说。
对时云来说，在国外的岗位上多尽一分力，可以为旅外同胞减少麻烦，意味着让他们在国内的亲友少一分担忧牵挂。而回到珠海重新走上守卫国门的一线边检岗位，他更希望所有走出国门的旅客能够把安全放在心间，开心期待而去，平安满足而返。
南方日报记者 刘艳婷 董谦君
通讯员 张子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