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届奥斯卡入围纪录片，为何这部最特别？

导读：户外纪录片因其动作的奇观，在刻画人性上有天然的劣势。而刚刚入围第91届奥斯卡的《徒手攀岩》却以它对“人生答案”的寻找，成为奥斯卡纪录片奖项历史上的一个异类。

文 | 看山还是山

第9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很快就要和大家见面，影迷们也开始纷纷预测究竟花落谁家。

今年入围奥斯卡的纪录片都十分精彩，其中有两部片子对于华人来说特别值得关注，一部是华裔导演拍摄的《滑板少年》（Minding the Gap），另一部是户外题材纪录片《徒手攀岩》（Free Solo），同样出自华裔导演之手，前者虽然有“滑板”，但却不是户外题材的片子，它聚焦家庭关系，讲的只是一起玩滑板的几个朋友的人生故事，《滑板少年》已经在其他的颁奖季获得了不少荣誉，是今年的一大热门。

《徒手攀岩》对于很多户外爱好者来说，可以算是年度最期待的纪录片了，这部纪录片记录了攀岩狂人Alex Honnold完成优胜美地El Capitan巨石上的Freerider路线的故事。

Alex Honnold在这部纪录片中徒手攀爬几斤垂直的峭壁，全靠岩缝和石头表面的微小凸起攀爬，没有任何保护设施。他的这次挑战被誉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徒手攀岩之一。

这个有着像鹿一样明亮清澈眼睛的男人，几乎是全世界攀岩人的偶像，他出生于1985年，被一些拥趸者称为，世界最好的徒手攀岩大师。

《徒手攀岩》记录了他的一段人生，而不仅仅是一个攀岩事件。他的人性，他的优缺点，他的得失，他的人生态度都在影片里得到呈现。

这次攀岩事件本身就足够具有张力，这是全世界只有他能完成的事情。片中的许多场景都让人胆战心惊，肾上腺素飙升。甚至有许多观众调侃说，要带好足够的纸巾，擦汗。

这部纪录片也是非常少有的入围奥斯卡的户外题材纪录片。从它的制作来说，里面有许多值得中国纪录片作者学习的地方。

它跳出了对一个极限事件的单一记录，《徒手攀岩》是一部写事，也写人的户外纪录片，它告诉人们天才和努力的必要性，它告诉人们人的不同，它讲的是一个传奇的快乐和悲伤，影片并没有单一地吹嘘事件，也没有站在高处说教，作者想表达的意义都隐藏在影像背后。

同时它在展示人生的诗意，只是那些诗意里还蕴藏着惊心动魄。

那些需要我们突破现有生活的禁锢才能到达的彼岸，就在我们身边。人生除了物质的追逐，我们还需要一点其他信仰。

影片里说Alex 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大脑里对恐惧的反射区与众人有异，他自己也说他在几百米高的峭壁上，没有恐惧。

在岩壁上，他是让世界都为之仰望的传奇，那里是他的天堂，但在生活中，他依然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房，常年住在一辆房车里，没有家庭的中年男子，这在中国，估计他就是那个每天被催婚、被家人念叨的loser。

没交往多久的女朋友问他明天要去挑战了，如果遇到危险会不会为了我下撤，他说不会，冷静而平实。

在这部纪录片里，对Alex生活的描写远远大于他的攀登过程。

他在过往的每一次攀登过程，都可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即使完全不懂攀岩的人，也会被他的举动深深吸引，但是在《徒手攀岩》中，导演对这些极限运动克制地展示，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变为普通人，得到观众更多的情感共鸣，这是一个极其成熟且高级的决定，这个决定来自《攀登梅鲁峰》的原班人马。

导演是金国威 （Jimmy Chin）和他的妻子伊丽莎白 柴（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Jimmy Chin出生在美国，父母都是中国人，因为《攀登梅鲁峰》而声名大振，他应该算是影视圈最会攀登的导演了吧。同时他也是主人公Alex的好朋友。

从《徒手攀岩》中可以看到许多私密的场景，Alex也有很多个人化的讲述，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导演和被拍摄对象十分信任的基础上才能完成。而金国威不管是在《攀登梅鲁峰》还是在这部影片中，都十分自然地流露出拾取真实细节的娴熟能力。但就这一点，是国内绝大多数纪录片导演都做不到的，更不用说具备超凡的户外能力。

在拍摄影片最惊险的一幕时，也就是全片Free solo的部分，导演使用了多达9个机位，他们都事先挂在岩壁上，在Alex的必经路上等待。在几处攀登难点位置，地面的摄影师多次捂住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担心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影片的观赏性方面，这部影片比前几年其他几部获得奥斯卡的纪录片更吸引人。《徒手攀岩》一点也不沉闷，它的灵动跳出了以往奥斯卡纪录片“政治正确”和“苦大仇深”的陈旧印象。

从以往获奖的影片看来，如《寻找小糖人》《离巨星二十英尺》《第四公民》等，《徒手攀岩》实在不够“沉重”。

它的真实电影风格，是需要国内纪录片制作者好好借鉴的，它不同于“舌尖”系列的风格、不同于网络语态的短视频风格，它在传统的外衣下，包裹着一种跳脱的灵性。它把所有的张力交给生活，交给镜头前的真实和平实。

纵观今年的入围的纪录片：《徒手攀岩》《滑板少年》《鲁斯·巴德·金斯伯格》《黑尔郡的日与夜》《恐怖分子的孩子》，《徒手攀岩》算是个异类。但它在颁奖季的表现非常亮眼，也证明了它的魅力：

2019年1月，《徒手攀岩》获得第30届美国制片人工会奖最佳纪录片提名

2019年2月，《徒手攀岩》获得第69届美国剪辑工会奖的最佳院线纪录片剪辑奖。

2019年2月，《徒手攀岩》获得第72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纪录长片奖。

而对于同样入围奥斯卡的《滑板少年》，《徒手攀岩》可以说是最大劲敌。而这两者都是非常个人化的影像风格，都有关注主人公的家庭问题，人的内心问题，他们的思考和深度都隐藏在朴实的记录之中，这一点，让笔者想起同样出自华人之手的《归途列车》《摇摇晃晃的人间》，它们都曾在国际上收获大奖。

这种风格类似的描写，类似主题的探求，不管制作团队来自哪里，不管拍摄对象是谁，人的命运和生活走向，人性的是非曲直，是全人类共同关注的话题。有些人只是看个热闹，有些人却可以从中找到人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