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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向阳而生”的女性成长史

文化娱乐

2019-02-13 16:37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以下简称《知否》)眼看着要结局了,一集大结局被湖南卫视硬拆成了两天播出,只为无缝衔接新剧为新剧延续热度。湖南卫视这波操作居然转眼登上微博热搜榜首,可见群众们有多心焦和无奈,不过《知否》的热度,也可见一斑。春节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播春节联欢晚会而不播《知否》,爸妈失落了一整晚,我终于意识到这剧是真火啊。于是,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下,我开始写这篇评论。

赵丽颖饰演盛明兰

刚播出时,该剧的热度和其评价并不匹配,字幕和台词频现病句,作为以严谨著称的正午阳光出品的电视剧,这是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但幸好正午阳光很是诚恳,认错及时,挨打立正,并迅速修订剧集中的字幕错误,算是挽回了部分观众。而随着剧集播出,《知否》还是凭借算得上精良的制作,越发吸引人的剧情,留住了观众的心。服化道方面,投壶、马球、泡茶、插花等贵族风雅事,与剧情有机结合,张弛有度地铺开了古代民间风俗、市井生活的画卷。导演张开宙,摄影出身,在审美方面颇有心得,《知否》的低影调影像风格,夜间场景烛火般的照明效果,颇有独特之处。配乐方面也可圈可点,跳出了古装剧要么央视正剧宏大范儿,要么TVB港剧风的两大窠臼,用民乐和西洋乐器结合,做出了古典但不失诙谐的音乐,在承托剧情上起到轻描淡写、旁敲侧击的效果,很符合本剧的“日常感”。

“日常感”三个字,在我看来,是《知否》的核心主题和核心魅力。该剧原著小说不是近两年网文改编中最常见的那类,你懂的,翻来覆去的玄幻爱情,狗血宫斗,而是近年来少见的古代生活日常。原著作者将这些日常娓娓道来,构筑起了一个真实可感的古代生活空间,闺房闲趣,人际关系,管事当家,林林总总都是琐碎但有趣的戏。日常最难写。古装剧咱们看得不少,商战、武侠、宫斗、传奇,哪个耐烦给你讲生活日常了?都上赶着制造戏剧冲突,洒狗血打鸡血这方面,古装剧先天可以比现代生活剧干得更天马行空。对于国产电视剧来说,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戏剧冲突,就足够留住观众了,写日常生活,太容易失去戏剧冲突,就会导致无聊,就有失去观众的风险。

冯绍峰饰演顾廷烨

而且原著的影视化改编有几个难点,一是太长、太琐碎,洋洋洒洒百万字,浩浩荡荡几百号人物,如何从中筛选情节和角色?二是原著试图还原古代市井生活和社会观念,故事和人物不乏不符合当代价值观的“暗黑”“封建”之处,作为台播电视剧,要如何改得更“正能量”一些呢?最后,女主在原著中是法院书记员穿越到古代,身上那些开了挂的聪慧果断、机敏理性“用活了两辈子”来解释便也说得通,但如果放在“不能穿越”的影视改编里,要如何将十几岁女主的“多智近妖”合理化呢?这样一个难改的故事,倒是正好适合正午阳光来制作。

首先原著侧重点不在感情线,故事踏实不飘,人物塑造到位,群像戏精彩,这是正午阳光一直偏好的文本类型。其次,论剧集价值观分寸的把握,正午阳光在国内影视公司中,数一数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正午阳光有相当适合做此类原著改编的编剧团队。《知否》编剧曾在开播发布会上借李渔之言阐释编剧观点:“编戏犹如缝衣,其初则以完全者剪碎,其后又以剪碎者凑成。剪碎易,凑成难。凑成之工,全在阵线紧密,一节偶疏,全篇之破绽出矣。”说来,感觉《知否》的编剧过程恰似如此,将百万字裁剪为几十集电视剧,需拾其精华,再重新编织成剧本。这个再编织的过程,不是简单的拼接过程,而是重新建立框架的过程。这个重新建立框架的过程,落实下来,是对人物、剧情、感情线的的改编。

刘钧、刘琳饰演盛宏夫妇

曹翠芬饰演盛老太太人

物方面的改编,比较成功的案例是盛宏、王大娘子这对夫妇。作为原著中女主原生家庭的重要人物,文中对他们的描写多偏向于讽刺性的,但在剧中,编剧和演员,则报以了更多的同理心,赋予了这两个人物更多元的层次,让人物更加立体丰满。剧中的盛家老太太也塑造得很成功,她承担了更多点拨女主的智者角色,来替代女主原著中穿越者这一过于“开挂”的人物设计。同时祖孙俩的人物关系的成功建立,也成全了全剧多个泪点。在原著相对薄弱的感情线上,编剧加强了小公爷和明兰的懵懂初恋,加深了顾二与明兰自小便有的羁绊。一方面,这为女主的逐步成长奠定了基础,一方面,也让男女主的感情建立过程较清晰,更符合当下观众的感情观。“小公爷还是顾二”这道选择题,也在剧集播放过程中,成为观众们的讨论热点。

朱一龙饰演小公爷

而对于剧情,相对于原著的“纯宅斗”,剧版更倾向于扩大为“宅斗+朝堂”,贵族家庭的此消彼长与政治斗争的风向紧密相关,家国概念在这里是“国不安则家不宁”。原著中顾二算无遗策,一直身为新皇依仗,也是明兰坚不可摧的靠山。剧里顾二也会因冲动骄傲的一面卷入政治斗争漩涡,失去新皇信任,最终是夫妻俩危难存亡之际一同挣出了个明天,更显两人情深,也增加了该剧的可看度。

在我看来,比起这些年的其他大女主戏,《知否》尽管有种种不好,但有一点难能可贵,就是没那么夸大假嗨地讲述了一个古代女性的成长和成功史。她没有惊天动地的志向、能力、家世,没有吞并天下统一武林,她野心不大,想得开吃得香,善藏拙善讨喜,无论在什么绝境中,都能向阳而生,最终也得到一个符合古代女性标准的幸福结局。比起其他大女主戏里虚假的上天遁地无所不能,明显,这份“向阳而生”多少还算能给当代观众一点安慰和启发。

(来源:澎湃新闻)